“好了，这是自发现开始到现在的所有失踪学生名单。”坐在我身前的中年男子就是磐水私立高中副校长，他将一叠凌乱的学生档案整理好，装入一个文件夹，然后夹好并递给我。我接过档案，有点沉，可能有一部分是物理意义上的，更大的部分在于事件的棘手性。
“那就交给你们了，其他事项问小王就好。”他示意一旁的年轻老师带我们离开。
“唔……”我关上了门，有些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对这位副校长我没有一点好感，态度语气无一不让人感到讨厌。
“不好意思啊，程校就是这个脾气。”王老师强笑道，“请你们不要在意，事实上，他也是很担心这些同学的。”
……
我敲了敲门。
来到磐水后，许言一直跟在我的后面，也没有什么表态，只有他的眼睛偶尔流露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天真。
实际上，许言的身材还是比较修长的，大概有1米7左右的身高，要比我高一点。双肩也比较宽阔，站姿没有佝偻的样子，皮肤比较白皙，但是少了几分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应有的血色。但是与他的身材不符的是他那充满了稚气的脸，以及他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气质。
感觉，他的心智只有小学生的程度。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
我微微抬头，见许言望着旁边的过道，一个中年男人向我们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中年人穿着便服，而年轻人穿的则是正装。
“你好，我们是接到委托前来调查学生失踪一案的。”我从拎包里拿出寄给柯雪的委托信，递给即将来到我们跟前的二人。
听到“学生失踪”几个字，中年男人的表情微微扭曲，然后迫不及待的抢过我手中的信，粗鲁的将其拆开，扫了一下大致内容，他把目光停在了落款的地方。那封信我早就看过，那里写着他们校长兼董事长的签名。
中年男人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从腰间掏出钥匙串，开了门，然后率先走进门口写有校长室的房间。后面的年轻教师——至少目前是看来应该是老师而不是学生——示意我们进来。
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的办公椅上，桌上有个立牌，写着他的名字和身份——副校长程友庆。
我们各自沉默了一小会，最后他开口道：“你叫柯雪是吗。”
语气极其的不友善。
不过我明白，目前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与这个人发生矛盾只会增加调查难度，我只能妥协。“柯雪是我的老师，这次事件由我来负责，我叫……”
“搞什么东西？这年头侦探都还这么有架子了，自己不来，派个助手来敷衍我们。”程友庆冷哼了一声，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礼。
我脸上残留着尴尬的笑容，呼吸不由得加重，脸愈发的滚烫起来，不过没有等我发泄我的不满，那个男人话锋一转，道：“算了，反正也是董事长的意思，怎么称呼？”
“楚欣。”我的声音带有一丝不满。
“楚欣是吧，照你来看这个案子几天能结案？”程友庆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包红色盒子的烟，道。
“我需要掌握一些线索，而且如果可以的话，请在我们谈话结束以后再吸烟。”出于报复心理，以及我平时就很讨厌烟味，我如是说道。
程友庆皱了皱眉头，犹豫再三还是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在了桌子旁。“你想知道什么。”
“失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个月前。”程友庆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回忆着非常不愿回想起来的事情，不过想想眼下着手的事情，我也大概能理解。
“到现在，除了学生，还有别的人失踪过吗？”
“没有，无一例外，全是学生。”
“学生失踪之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我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有些不简单。
“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提供校内以及周边监控录像。”程友庆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话说回来，警察都翻了多少遍了，还不是一样没什么结果。”
“那有劳了。”我没有想深入这个话题的心情，就让他自然终止好了。“能将失踪学生的资料整理给我一份吗。”
……
“不管怎么说，该调查的我们会负责好好调查的。”我回答道。
“好的，有劳了。”王老师从正装口袋里掏出一本便笺，用原子笔写上一串数字，然后将那一页私下递给我，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楚小姐如果有需要的请联系我。”
我接过纸条，本能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非常清晰工整，数字则是显得漂亮，数字下面用潇洒的行书写着“王曦”二字。
当代王羲之么。我心里有些打趣地开玩笑道。
他似乎没有感受到我异样的目光，并从容地离开了我的视野。
“呼……”我深吸了一口气，简单的几个信息里暴露了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
首先，短短三个月就失踪了60多名学生，危害程度可以说非常的严重了，如果这边解决不了那就要上升到魔术之里层面的大事件了。另一方面，三个月了，尽管校方和警方尽可能在封锁消息，但是难免会走漏风声，一旦社会舆论的方面失控会引起相当的动荡。
第二，失踪的全是学生。幕后黑手的目标很明确，但是到这里又有两个可能性，目标是这个年龄段的人还是仅仅是学生这个职业群体。
因为大脑一下子闪过了大量的信息，我感觉有些不适，“果然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老柯啊。”我自言自语道。
“不会的楚姐姐，”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去，只见那木讷的少年眼神里有一种微妙的东西，“我相信你能解决这件事的。”
这句话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倏忽间因紧张而有些发麻的神经得到了放松。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了…”被我贸然的用这种眼神凝视着，这个男孩又开始紧张而变得语无伦次。
“啊啊，没什么。”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那不过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句安慰而已，怎么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我晃了晃脑袋。
“谢谢你，小言。”出于感激，我会心地微笑道。
那男孩的视线停在我身上，似乎出了神。
很快他似乎意识到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匆忙把头别到一边，而这个动作因为他那稚气的脸显得非常可爱。
“没…没事…”
……
我看着监控室里大大小小的几台屏幕，陷入了沉思。
还是要说的是，有监控果然很方便，这也难怪几年后电子监控开始大规模普及。而现在能用得起这种高级设备的还是有钱人。
更何况，这个学校一共设置了8处摄像头。
设立摄像头的初衷是为了防止窃贼作奸犯科、保护重要机房以及监视学生的行为，比如有没有吸烟或者早恋啥的。
不过现在，它们成为了事件发生后最真实的记录者。
只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掌握什么线索或者情报。
并不是有什么死角没有被捕捉到，相反的，这八个摄像头有出乎意料的覆盖力。
“真是的……”我困扰地捋了捋头发，然后把它们随意地甩在身后，最后吐出了我忍耐了很久的一句抱怨，“清晰度敢不敢再模糊一点啊！”
晚上的校园呈现在显示器上的是一片近似的漆黑，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不要说找那些失踪学生的踪迹，就连辨认这种简单的程度都做不到。
“嗯？”我突然看到显示器上有一种异常，立刻扫除了积蓄若干个小时的困意。“这是……”
……
夜晚的校园里多了一丝静谧，连风吹过的轻微响动在这时都显得异常的清晰。如果平时，可能不远处的教学楼里还有学生晚读时朗朗的书声。
不过，现在的校园是一片死寂——为了防止继续发生学生失踪的事件，学校数周前便已停课。
当然已有部分家长学生开始结合相关线索揣测，但所幸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东西能让好事份子煽风点火。
月光照在不远处的湖面上，使得这片漆黑的四周似乎多了一丝亮意，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一阵风袭来，周围的绿化用灌木沙沙作响，似乎是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而兴奋起来。
“小言，跟在我身后。”我用橡皮筋将披在背后的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略微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刘海和鬓发。
到现在我仍然不清楚这次的对手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我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这个判断来源于下午监控倒放时，一闪而过的小细节。
“——在没有任何头绪的现况下，哪怕是一点点的线索都不容许放弃。”
这是柯雪在工作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虽然这个宅男总有一些怪癖，而且非常的无趣，但是在工作上，他是我真正认可的师长。
我向前踏了一步，此时我正站在学校的大礼堂门外，看了一眼没有锁上的门，心脏因剧烈搏动而产生一种不太让人放松精神的压迫感。
“Magia switch——（魔力，切换）”
我的右手上产生了一种熟悉物质的流动感。
这是一种神奇的物质，被我这方面的师父，也就是柯雪，称之为魔力。
自从我涉入这方面开始，就已经与20年平常人的生活告别了。不过在魔术方面，我只能算是个初学者，或者是说，算一个刚入门的学徒。
魔术是一门艺术，至少在我看来，它能通过魔力这种物质用奇迹般的手段完成一些需要耗费大量财力物力能完成的结果。
不过柯雪说过，它也有它自己的局限性，它只能完成人类能完成的事情。
这句话我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而我的师父似乎也没有想要过多解释的意思，只是告诉我“汝当自晦”这么一句让我似懂非懂的话，似乎是不要在他人眼前滥用魔术，然后多这方面的东西闭口不谈，转而教会我使用的方法以及一些施法工程和咒语。
这也是我平时练习的功课。
“嗯？”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许言，只见他看到我手上的魔力毫无反应——也不是完全没有，那木讷的脸上时而涌现的复杂神情使我不禁怀疑他平时的表现都是伪装的——似乎是早已司空见惯。
我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说起来，当柯雪带他回到洋房的时候没有解释过什么，吩咐我介绍了周边之后便埋头在他的小世界——书房里，第二天便直接指派我们一起执行任务了，想必他早就见识过非自然现象和魔术了。既然这样，我就没有违背“汝当自晦”的原则。
“要上了。”我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少年，不禁提示道。
感受到门里传来的异常灵子流动，使得我的神经紧绷，这并不是单纯的较量，从我开始执行任务我就已经非常清楚，这是一场稍有不慎便会送命的角逐。神秘间的争斗到最后都会演化成一方被另一方击败，即使撤退了，也会害怕对方何时会卷土重来而有所提防或者主动进攻，而在眼前的这一场战斗前，我已经意识到对方的神秘绝对不亚于我，在我之上的概率很大。此行的目的只是一次试探，首先，不能暴露出我所有的底牌，其次，尽可能摸清对手的底细，最后，根据结果判断是战是退。
当然，我掌握了后手。这片土地的管理者同意协助，只要我发出魔力信号，便能让那魔术师赶来支援。
“嗯……你放心上吧，楚姐姐，实在危险的话我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氛，少年反而镇定下来，说话也变得流畅了。
我在他的话中得到了一丝安心，于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礼堂，以及礼堂里面的未知敌人上。
“Processus efficiturSource Magia est Od——（工序完成，魔力源：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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